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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笙死死捏着缰绳的步伐越来越快。河曲马四蹄打滑,很快乱了阵脚跪于冰面上, 唐笙被它带着摔倒, 多亏得衣着厚重才没有大碍。
她爬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检查河曲马的状况——人摔了还能爬起来,马摔伤了腿便再难恢复原状,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了。
这匹颇通灵性的河曲马脾气温和,从未向唐笙发过脾气,陪伴了这样久, 唐笙和很是舍不得它。
队伍中不少人同她一样,唐笙安抚好马,行至队伍最前。
她们摔了许多次,短短百米路,硬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达河对岸。
凉州城近在眼前。
接下来的许多天里, 唐笙每日只睡两个时辰,走访了每个军营, 细致查访了粮草后备储量与每营消耗数量。各营的军械与火药库存她也查清了, 其间还同守备官爬了几回城墙,巡查了关隘与城防。
寒冬的摊贩食台前蒸腾的热气里有她的身影,飘着大雪的戈壁滩上有她的身影,覆盖着层层血污的城墙上有她的身影, 凉州各府衙的明堂前有她的身影……
她与十八走过了每一处能抵达的地方,这才有了秦玅观御案上的这封奏折。
丹帐大举进犯已近一月, 这是秦玅观收到的最详实的关乎后勤的奏报。
战时主帅的调度远不止将兵与将官这么简单,想要成为主帅, 了解粮台与辎重运行之策也极为重要。
她不过提了几嘴,唐笙便记在心中,一一探明了情况。
有了这些消息,远在京师的秦玅观方能更准确的发出政令,决策于万里之外。
她不是高坐明堂的儿皇帝,她是在血水里泡过好几回的武将,为做成这件事,唐笙吃了多少苦,受了多少委屈,秦玅观都能猜到。
原是叫她与丹帐人周旋,有工夫多在军营走动,添添见识,未曾想她想得这样深,做得这样多。
“这个犟种……”
秦玅观的指节抵上额头,小指拭去了眼角即将落下的泪珠。
“唐犟种?”
小萝卜头脆脆的音调冲淡了她的难过,秦玅观转手就给了她清脆一击。
“这一下敲得这样响,近来是没好好读书么,脑袋这样空?”秦玅观收起折子,心口滚烫,但也不忘逞“口舌之快”。
小萝卜头捂着脑袋,缩得远远的,生怕再挨一下。
陛下的圣体看来是真的好转了,敲人不带一点含糊的。
“小臣说得不对吗。”小萝卜头边呲牙边回嘴,已做出遁逃的姿态,“您方才就是说唐大人是犟种——”
“边上凉快去。”秦玅观冷声说话,眼神却是清亮的,略带笑意的。
“小臣回去凉快,回去凉快~”秦长华边退边回头,“陛下辛劳,小臣不打搅了!”
秦玅观懒得追究她了,捏着折子又从头瞧到尾,越瞧心里越暖。
“犟种。”秦玅观呢喃,“唐犟种。”
不过,不得不说,这犟种的字迹确实进步了不少,写出的折子愈发整洁了,有好些字都带了笔锋,虽说有些笔画写得还是不怎么到位,但比起从前那个狗爬字,真是进了大大一步。
秦玅观抵近折子,用视线描摹那些笔锋,忽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这小犟种有些笔画似乎在学她,保不准私下是拿着她的字临摹的。
秦玅观指腹点在“唐笙”二字上,轻轻摩挲。
*
唐笙的指腹点在“朕安”二字上,冻的泛红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。
她将回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