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玅观全都明白,可她就是焦灼于抉择,没了往日的定力。“道长,你可有两全之策。”秦玅观低低道。
“陛下。”执一声调微沉,“我与沈大人的看法一致——”
“您心中已有对策了。”
秦玅观叹息。
“聚集兵力先击溃瓦格是上策,弃凉州于不顾,朕于心不忍。”
选辽东是计策,选蕃西是赌博。
秦玅观说不出话了,唇瓣翕动了几回,都未吐出字来。
焦灼间,她也审判了自己。
在这要紧的关头,她顾念的不是百姓,不是前线军士,不是大齐疆土,影响她抉择的仅仅是“唐笙还在那处”。
若是凉州没有唐笙,便不会这样难了。
秦玅观喉头滑动,当阳穴发了烫。
“唐笙……”
她默念着这个名字。
*
“唐笙?”方箬唤了她一声。
唐笙回神,在马肉汤羹弥散的热气中抬眸。
“要凉了。”方箬说起关心的话来,怎么说怎么觉得别扭,因而生出了几分近似刻薄的意味,“一人就这一碗,食肉不易,多珍视些。”
唐笙不是不饿,更不是不想吃肉,但她喝不下这汤羹,紧盯着那带肉的骨头时,心中甚至能泛起一丝恶心。
她强忍着恶心,啜了口。
汤羹很淡,因为瘦马没有油水,军中也缺盐,滋味寡淡,同喝水并无差异。
唐笙想要喝第二口,眼前却浮现了战马冲锋的场景。
恶心感更浓重了,那一瞬,唐笙觉得自己在食用同类。
她俯身吐了汤羹,方箬和十八视线汇聚,又同时垂下了眼睛。
“我出去转一圈。”唐笙起身,扶刀前行。
帐帘开了,寒意扑面而来,冲淡了恶心感。
在外边走了片刻,手便冻痛了,唐笙觉得自己的双手肿胀着,像是要裂开了。
瞧见她的军士纷纷躬身行礼,唤她参赞,唐笙一一颔首回应。
出都出来了,唐笙决意提前巡视,靠忙碌转移注意力。
战事胶着时,主将气定神闲地巡营处理事务是平稳人心的利器,也是树立威信的好时机。
唐笙日日坚持,在军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了,无论行到哪里,都有人放下手上的活计前来行礼。
她检查了军备库,绕至营寨口慰问了当值官兵,又转去了临时开辟的难民聚集地,远远眺望了眼施粥的善堂。
嘈杂声吸引了她的注意,唐笙不由自主地屈眼细致查探,想要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拿着各种讨粥容器的百姓聚集在一处,人愈来愈发多了。
施粥棚也在他们哄起时拉下了草帘,几个差役冲了出来,企图驱散他们。
嚷嚷声最高的那个踩上了石墩子,挥舞着手上碎得只剩一个底的陶坛,在他脚下,头发乱蓬蓬的脑袋一个挨着一个,时不时地随声附和。
“一早就来啊!一粒米都没分着,这就是赈济难民么!”石墩上蓬头垢面的男人双眼通红,一气之下将陶罐底摔在地上,“饿死了多少人了,野狗瘦的骨头都凸了,抓来吃肉,肚里还是人骨头!”
“又说要施粥,又施不出来!”
“粮都到哪去了?!”
“这是要饿死我们呐!”附和着拍着自己沾满污渍的面颊,“他们当官的倒是一个个白白净净的,肥得跟刚出栏似的!”
差役冲了过去,拉下石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