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-210(12/28)
在坚守三日后有序后撤, 一路上丢弃旌旗与行军锅,后队故意踏乱前队的足印, 使之瞧着像是一场大溃逃留下的。泰华山一带的驻军也在故意挪动位置, 制造出东移增援辽东的迹象。
果不其然,杀红眼的瓦格人调集了两翼兵力集中攻击起虎鸣丘来。
前线战报传来,熬了将近两个昼夜的方清露拍案叫好,引得官员们纷纷侧目。
沈长卿见她这般神色,便知计策成了。
她屏退左右, 走上前去,方清露当即抖开战报与她一同阅览。
“还是要谨慎。”沈长卿说,“做戏也要做全了。”
大齐与瓦格的战争持续了小半年,这期间,辽东几任主官都顶着巨大的压力, 就好似头顶悬着大片乌云,所有人都知晓暴雨即将来袭, 又不知第一滴雨点将在何处又在何时落下。
真的等这场暴雨落下了, 主官反倒可以松口气,因为这场雨终有尽时。
“是了。”方清露鼻息发沉,压下了欣喜,“我的意思是, 泰华守军得有一部与之交战,使她们彻底放下戒心。”
沈长卿俯身瞧着落在案上的军报, 她总觉得方清露给的力道还不足够。
在她看来这瓦格汗并非等闲之辈,做事大概也会留有后手。若未尝到确切甜头, 亦或是彻底放下戒心,那这入网的鱼儿必然有挣脱的念想,除非已经进网的,是瓦格的全部家当。
“若是整线后缩呢,故意露出全线溃败的迹象来,是否更为真切?”沈长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,“依照常理,虎鸣丘被攻破,必然会影响中军士气,尤其是像这般的守城战,周遭守军也会后撤回援。”
“沈大人的意思是,周遭战线也要后撤些?”方清露道,“这是万万不可的——”
“人人都知晓瓦格铁骑的厉害,所以大齐开国至今每代君主都在修筑长城,以守城之势化开瓦格强攻之利。周遭战线后撤,万一叫瓦格铁骑突进来了,那可就是一场屠戮了。”
沈长卿直起身,两指摩挲,沉默不语。
“你说的有理。”她说,“因时而动罢。”
*
在蕃西,丹帐人并不满足于占据以凉州为中心的大大小小二十余个城镇。大可汗纠集了数万兵马,企图循着凉州守备军后撤的路径再次进攻泷川。
齐军斥候一早便发觉了他们的动向,丹帐行动那夜,距前营最近的唐笙当即调转马头进驻前营,调动兵马拦截丹帐大军。
那一夜,秦玅观歇下不久便收到了军报。
彼时她靠着短榻,带着病气的面颊上多了几分冷厉。
方十一端来汤药,秦玅观一饮而尽,当即起身披衣,传令众将。单膝跪着的方十一一边应声一边替她穿靴,靴筒刚上拔,秦玅观的步子便迈了出去。
唐笙前营熬着大夜,病着的秦玅观在中军苦熬着待她归来。
大帐中搁了好几个暖炉,秦玅观倚着圈椅,手上抱着十一塞的汤婆子,膝上也盖上了薄毯。
短短一刻钟,方十一进进出出几回,就差拿棉被直接裹住秦玅观了。
“好了。”秦玅观在方十一披裘衣时搁下奏疏说话,“你是兵官,不是宣室殿的宫人。”
“还没好呢。”将军们还没到,方十一知晓陛下的性子,也不怕开罪皇帝,忙得满头汗也要反驳,“方姑姑说了,若是回来时见您瘦了,她定要好好削我。再说了,十九也叫我好生看顾您,不能叫您的风寒再加重了。”
头顶传来一声纸响,方十一以为自己说错话了,老实巴交地低下头来。